眾人皆呆！

老者都沒有看明白法自然這一手！這家夥的整個身體猶如雕塑一般，依舊一動不動。而柳瑞豪的棍子，仿佛是他自己故意扔出去的，場面實在詭異！

老者深吸一口氣，道：“好，好，好！”

連著三聲好，他走到法自然身前三米處站定，老神在在盯著眼前這個年輕人，道：“真是老朽兩眼昏花，面前站著高人竟然沒有認出來！”

柳瑞豪正發懵呢，怎麽也沒想到法自然單手就將他的棍子挑飛了出去！其他幾人連忙來到老者身後，都明顯露出敵意來！

法自然可沒想要在這裏樹敵，一手拿棍，一手搖擺，笑著解釋道：“老師傅，我沒有踢場子的意思，就是想要見識一下高人。我對您的功夫還是很佩服的，真的！”

老者可不吃這一套，以他心中所想，棍子定是柳瑞豪這小子故意甩出去的！要不然，面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家夥，怎麽會有如此高深的功夫？！再者說，功夫即便再高深也應該有個道理吧？他這功夫練了幾十年，怎麽著也能看得懂其中的奧妙吧？！可偏偏法自然這一手，他就什麽門道都沒有看出來！

“承蒙您的誇獎。只是，老朽向來喜歡和高手切磋。今天有您這麽一位大高手親自上門來討教，我怎麽能夠放過這機會呢！”面對法自然的解釋，老者無動於衷，而定要見個勝負！

法自然心中暗嘆，武人就是誰都不服，三句話不離分高下！

“好吧，恭敬不如從命。”法自然無奈道。

“師父，讓我先領教他的功夫吧。”阿郎恭敬地說道。他要替師父先上，摸一摸法自然的底細。

“不必！”沒成想，脾氣火爆的老者一口回絕了！

“是，是！”阿郎只得從旁邊拿起一根最趁手的棍棒，遞給老者！

這裏的比試棍法，棍子頭上早已經蒙了厚厚一個軟套子。只要不是捅腦袋，命中了也基本上不會受多大傷害！尤其是他們自己人之間的較量，大多數時候也只是在棍身上找勁。因為捅到軀幹並不是目的！

阿郎了解柳瑞豪，知道這家夥那一膀子力氣著實不小。看情形也不像是在讓著法自然的。而且，就是讓，也不該是這種讓法呀！所以，本打算先試一試法自然的水有多深的他，有些怕自己師父會陰溝裏翻船！

兩人面對面站著，法自然為了不讓老者更加難看，只得雙手握住這棍身。

老者兩眼仍舊瞇著，此時一看法自然姿勢，立刻心中就知道了這家夥功夫並不是假的！這三體式站得雖然並不是標準姿勢，可是，依舊給人一種無懈可擊的神韻！

什麽叫無懈可擊的神韻？這可不是武俠小說裏的主角有無敵光環加持，隨便一站，腳下擺一個不丁不八的姿勢，就叫做無懈可擊了。

這神韻是臨敵時候的精神和姿勢完美契合的一種狀態！

什麽狀態？這個狀態只能是內家拳裏才會有的東西！是一種進可攻退可守的能完美轉換的狀態！這個狀態可不是外人想要模仿就能模仿的來的！

就如此時的法自然。在老者眼中，他的仿若三體式的站姿，從頭到腳，無一處不完美！不管是哪一點，都同時蘊含著攻防的立體感！

這個“完美”具體是指什麽？就是指他的雙腳，不管是單重的姿勢，還是雙重的姿勢，來回移動中，絲毫不會因為重心的轉換而丟掉穩定性。一個人對著空氣，在左搖右擺之間來回轉換重心，和與人較力時候采取的轉換重心完全不是一碼事！

一個隨心所欲，一個處處受制！

而高手的站姿，說白了，就是不管面對空氣，還是面對個人，都可以在攻防轉換的接觸中，讓自己穩穩站立！而這，也是高手獨有的能力，能通過眼睛觀察，便看出來的東西！

所以，民國時期的那些真正之高手，差距稍微有些大的，通過一個動作、一個姿勢，便能看出自己是否有勝算。如果兩人相差無幾，便只有通過搭搭手，來感受誰的功力更深厚，即誰的拿勁兒更快！

一般來說，只要不是八九十歲對三四十歲，身體存在較大差距，那就是誰的拿勁兒快，誰的勝算便足夠大！這也是高手之間惺惺相惜的一個主要原因：無謂的爭鬥並不能根本性地解決問題，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化解恩怨，才是大家最樂意看到的結局！

因為到了他們這種人的境界，早就看透了人情世故，而且，也有對武道的高深境界的感悟，而不喜無謂的爭鬥了！

腳下想要站得穩，就要從內家拳裏的練法裏來找。如太極拳，經常性地推手，便會熟練掌握與人較量時候的重心穩定的位置。

只是，不入暗勁，就總是模模糊糊沒有一個明確的腦袋領悟，即這個點找的總是不夠準確。若入了暗勁，便能知道了身體的姿勢到底是個什麽模樣。加以訓練，由慢至快，逐漸掌握在實戰裏如何來運用。

可以有效地進退自如，那不管是攻擊時的剛猛無敵，還是防守之時的完全卸力而不受一丁點兒傷害，足以逼迫對手到絕望！深谙內家拳之後，這個不動如山，動則如脫兔，才有了真正的如文人描述那般的神韻！

“呼~~~”鼻翼猛烈張開，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的老者仍是對陣阿豪時候的相同招式：一個擊刺，棍子頭便捅向了法自然的心窩！

只是，相較於第一次捅柳瑞豪的那一槍，這時候的力度和速度，絕對都遠在剛才那一擊之上！

心中雖有懷疑，可老者也清楚，法自然絕對有功夫是不假的！今天自己是碰到了勁敵，此時若還不全力以赴，那就一絲勝算也無了！

“好棍法！”法自然面對老者的這一擊，心中不由地讚嘆道。只見他面對這把棍當槍的一刺，身形微變！

法自然的後手輕輕一下沈，棍梢便翹了起來，剛剛好接觸到老者急刺而來的一擊！只是一剎那的事情，時間仿佛停住了一般，雙方棍棒一接觸，兩人便如老僧入定一般，都沒有了動作！

老者個子矮小，這一突刺從斜下向上而來，法自然順勢就把棍子壓住了！

“好一招泰山壓頂！”老者眉頭稍皺，心中卻讚嘆道。

法自然這防守的角度，真的是恰到好處！因為老者若再往前突刺，就只能刺中法自然身側的空氣！

別看法自然動作幅度不大，可留給老者進攻的空門卻一絲也沒有！

不過，老者心中讚嘆，手裏可沒有停留分毫！只見他突刺不成，兩手翻腕，輕輕一挑，想要將法自然這泰山壓頂的一棍挑飛出去！可是，就在他一發力的時候，才發現自己如五指山下的猴頭，如何也掀不動分毫！

“唔？！”老者心中震驚道。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呢！

心下大驚之下，老者急忙回抽木棍！可是，就在他回抽木棍的時候，也才發現，自己竟然連抽出來的能力都沒有了！

“怎麽會這樣？！”額頭開始籠罩一層薄霧，老者內心的震驚隨之轉換為恐懼！法自然僅憑一根木棍便將他完全拿住了！

“呼~，吸~”

身體明顯地下沈，腳下也配合著呼吸，老者再次發力！

“啊？！”

可惜，不管老者如何動作，法自然的手中棍，動都未動！

“這家夥的功夫到了什麽樣的境界，才能做到如此？！”表面上強裝鎮定的老者，心中的驚懼愈加強烈！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了。此時如若主動丟掉木棍，那無異於是承認失敗！這是他絕不能夠容忍的！

那麽剩下的唯一一條路就是死撐下去了！

“哎！”心如死灰，老者的脖子和額頭的青筋已經暴起，臉上也現出紅潤之色。

可就在這時，老者忽覺手上一松，意料之外，他竟然撤回了棍子，而且是均勻又緩慢地很自然的狀態！

眼神有些驚訝，老者將目光從法自然的手臂處轉向了對方的眼睛！

看到老者的疑惑表情，法自然微笑點點頭。

一剎那，疑惑盡去，老者眼中便透出幾絲感激。

柳瑞豪和阿郎等幾人，看到兩人棍棒一接觸便如膠住一般，猜不出誰勝誰負，只得摒心靜氣等待。就在眾人越來越迷惑的時候，兩人的棍棒幾乎是同時一個回收，便住了手！

“勝負已分了麽？”

“是不是打了個平手？！”

老者的一眾徒弟的心中，都有如此的懷疑。不分勝負雖有些不完美，但好在自己師父並沒有輸！

老者將白蠟棍遞還給阿朗，搖頭嘆道：“我輸了，輸了！”

法自然一看老者這麽勇於承認失敗，心中不由敬佩。亟待說些什麽的時候。老者阻住道：“年輕人，你不用安慰我，輸了就是輸了。沒有什麽好隱瞞的。雖然我剛才惱怒於自己會輸，可是這結果我也並不意外了。你的手段確實比我高明！”

法自然敬重對方的氣節，說道：“老師傅，您過謙了。”

“沒有什麽過謙不過謙。”老者好像已經和法自然很熟的樣子，笑問道：“年輕人，你跟誰學的功夫？”

“哦，哦。”沒想到老者這麽快便由沮喪而轉變為興奮，法自然只得解釋道：“我的功夫都是我們家老爺子教的。”

老者疑惑道：“你們家老爺子？”

法自然微笑道：“忘了介紹了，我叫法自然，我的功夫是我爺爺教的，他叫法正。”

“法正？”老者似有想起什麽來，再次補充問道：“你的爺爺可是退役的將軍？”

“是的。建國後，他還參與過對越自衛反擊戰呢！”一提到爺爺，法自然的臉上便顯出自豪的神情來。

一手猛拍腦門兒，老者恍然大悟道：“哦，大水沖了龍王廟，自家人不認自家人啦。你也不必介紹什麽了，我都知道。”

這次輪到法自然疑惑了：“都知道？知道什麽？”

老者哈哈大笑道：“實話告訴你吧，你我二人還能稱得上是師兄弟呢。”

法自然好像有些明白了老者話中的意思。老者繼續道：“我這手功夫的精髓就是你爺爺教的，形意槍術的攔、拿、紮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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